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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之夢》的演出再開，我身為《暗戀桃花源》的忠實觀眾，表演工作坊的劇幾乎沒有拒絕的道理，賴聲川導演對於民國劇情的處理確實令人著迷(但其背景明明就與之無關😂)，《寶島一村》、《江雲之間》卻都編排得非常吸引人。
這次受中文系的劇友邀請，一起買了一張9,000元的蓮花池座位，進入劇場觀賞以360度環繞劇場為特色的《如夢之夢》，第一次買這麼昂貴的座位、第一次看八個小時的舞台劇，既期待又擔心受傷害。
劇名｜如夢之夢
場次｜2023.01.05 14:00
地點｜國家戲劇院(台北市中正區中山南路21-1號)
座位｜蓮花池9排11號
價格｜9000 元
⭓ 如夢之夢 2023台灣 卡司 (Cast)
編劇、導演⊙賴聲川
執行導演⊙丁乃箏
監製⊙丁乃竺
製作人⊙藍大鵬
演員⊙
莫子儀、屈中恆、樊光耀、黃士偉、李辰翔、陳武康、呂名堯、翁銓偉、洪健藏、曾信裕、葉信威、葉超、李崇民、雷壬鯤
蕭艾、簡嫚書、徐堰鈴、張本渝、賴梵耘、李劭婕、劉美鈺、周姮吟、賴伂恩、楊蕙瑄、周宇柔、李芙蓉、方妤婷、林采慧
舞台設計⊙賴聲川
燈光設計⊙簡立人
服裝設計⊙方廷瑞、翁邦鳳
原創音樂⊙洪予彤、賴聲川
海報設計⊙黃海
平面設計⊙陳俊言
2023年版的如夢之夢演員名單無話可說，領演的皆是台灣戲劇界的老前輩、大前輩和當紅戲精，有些人演了數十年的戲，有些人青出於藍。張本渝和簡嫚書的顧香蘭具有多層次的銳利情感，並展現價值觀的破碎重組，是一大亮點；屈中恆與樊光耀作為兩個對顧香蘭生命中重要的角色，各自演繹出王德寶和伯爵的精彩與獨有神色。
這次2023年版的演員比較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後幾場的「江紅A」角色，由演了22年的徐堰鈴首度換人，改由*范瑞君 演出且驚豔眾人，完美契合江紅A的角色！(雖然沒有大陸口音，但演出來有那種在國外生活的中國人的韻味🤣)；莫子儀的五號病人沒有什麼可以批評的，但就情感的描述風格來說比較細膩，有機會之後看一下胡歌版和肖戰版的我再來補充一下其中差異。
雖然說由30多名演員出現百來位的角色非常不容易，但如果劇組可以把詳細的演員名單和角色對照表列出來，或者釋出一些精彩的角色特寫劇照就好了。這對於比較少追劇的新觀眾與青年來說，也比較容易認識和瞭解演員的表現。
⭓ 表演場地-國家戲劇院 National Theater Hall
國家戲劇院的座位舒適度、劇場豪華度都是沒話說的，但是由於這次《如夢之夢》的舞台設計比較特別，而國家戲劇院的舞台畢竟不是專屬打造的特殊場地，而產生出了不少的缺點，倒是有些可惜。
由於蓮花池內的觀眾才是主要的觀賞者，許多舞台效果與劇本設計也是依此作安排的，因此在一些台下的座位，蓮花池兩側的兩層樓舞台會有所遮擋，而且演員主要也是面向蓮花池內的觀賞者，還好現場兩側有配置螢幕來捕捉畫面，算是作出補償。另外真的要加強的是蓮花池內的座位….雖說需要360度旋轉來觀賞不同位置的舞台演出，且國家戲劇院的舞台在非訂製的情況下著實有佈置難度，但蓮花池的座位居然是辦公室的旋轉椅😂而且座位空間也頗跛為擁擠，選轉時要擔心會不會被隔壁的觀眾卡到，我覺得這點不太OK。既然都坐蓮花池了，或許可以考量調漲價格多一點，座位減少一點，觀劇感受與口碑會更好。
值得讚賞的是3F廁所外側沙發區，有安排螢幕直播舞台畫面，多半是考量到8小時的表演長度，號稱一但離開蓮花池就只能等到中場休息才開放回座(但我也無法理解表演途中尿急要怎麼離開😂)，但無論如何，這點算是蠻貼心的啦。
⭓ 如夢之夢 劇本
根據網路資料(我沒買劇本😆)，《如夢之夢》的演出內容可以分為以下幾幕：
- 序幕：集體故事《如夢之夢》
- 第一幕：醫學之外（台北2000）
- 第二幕：台北生與死（台北1993-98）
- 第三幕：尋找生命線索（法國1998）
- 第四幕：看見自己（法國1998）
- 第五幕：第七顆煎蛋的軌道（法國/上海1998-99）
- 第六幕：尋找顧香蘭（上海1999）
- 第七幕：危險遊戲（上海天仙閣妓院1932）
- 第八幕：異國之戀（上海天仙閣妓院1932）
- 第九幕：新伯爵夫人（法國1932-38）
- 第十幕：活著（法國1938-49）
- 第十一幕：一切可以重新來（法國1949-50/上海1999）
- 第十二幕：最後的旅程（法國1999-2000/台北2000）
- 餘音：戲演完了，我們可以走出劇場（台北現在）
「在一個故事裡，有人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裡，有人說了一個故事。」這句話是貫穿全劇的主軸。
如夢之夢的劇本具有相當厚度，承載了兩個具有故事的人的豐富人生(對我來說主軸就是五號病人和顧香蘭)。但劇本的深度與精緻度我認為比起《如夢之夢》的規模來說稍微欠缺了點。舉例而言，許多段落的必要性是低的，例如醫生到家中介紹相親的橋段即使刪除也不會對劇情有影響。而且為了要引出五號病人的故事，首兩幕的醫生、護士與相關角色立體感十分薄弱，這部分是自劇本一開始設定就有的問題，因為安插了過多的角色，導致許多配角變得毫無意義。
另一部分的原罪是表演工作坊的風格與市場迎合，因為要到中國大陸演出，許多作品的內容都有經過刪改調整，像是《寶島一村》的中華民國形象、《如夢之夢》對於江紅的設定，原先劇本的江紅是有著天安門逃難學生的背景設定，我們或許還可以將劇本的段落視為一種作者對於新中國與舊中國的思想表現，演繹作者對於時代變革的憧憬或夢想。但2013年劇本改成偷渡之後，也沒有和中國人移居或者歐洲夢的社會現象做探討或連結，劇本內容從民族情感變為一段純劇情的展現，有些可惜。
如果有看過2001年遠流出版的劇本，伯爵的個性也受到大幅度的改動，原先設定為愛情拋家棄子的感性派伯爵，和那些放蕩不及的藝術家也有共鳴與互動，與顧香蘭在藝術與生活的享受上擁有共融的情感。但在新版劇本中伯爵變成崇尚貴族主義與形式主義，或者說被這些世俗觀點所拘束的角色，迎娶顧香蘭變成不過是他自身的一次解放，甚至與所謂的情愛無關。
上半場講述的主軸五號病人的故事，很可惜的是最後五號病人的妻子究竟何去何從，居然沒有交代，而這段落一些幻象與形而上學的台詞，無論原劇本或新劇本都沒有展現出來想要表達的內涵或議題(新劇本墜樓的人從伯爵變成王德寶，雖然或增添了劇本的合理性，但也就僅此而已)；反之，吉普賽人的預言雖引導五號病人到了那座城堡，但預言卻沒有更細膩的處理，明明可以放入更虛幻但是對應劇情的台詞，或者將之與現在、未來故事做出鏈結。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劇本對於不同場景的轉變是流暢且生動的，透過五號病人的追尋讓場景流動，透過江紅的台詞與演變讓場景穿插在巴黎的不同角落，顧香藍的生命歷程與路人在舞台上的匆匆，展現了時間與空間的推進，在這方面是相當成功的。
⭓ 音樂、服裝與舞台效果
相較於上海的演出版本，在中國場景的服裝和舞台搭建上比較沒有那麼奢華(成本因素吧😅)。
音樂的安排是相當不錯的，即使劇情薄弱的環節，在單簧管、吉他、手風琴、古箏等等的演奏與音樂聲響起仍然是洽到好處。其中兩幕顧香蘭離開的橋段，離開上海天仙閣與離開伯爵城堡時舞台效果可以說是表現手法拉滿，光影與人影走向幕後的襯托，音樂聲的漸強漸弱都是《如夢之夢》最成功的地方。蠻可惜的是音樂似乎沒有釋出或出音樂專輯，僅有中國大陸版本有些特製曲而已。
360度環景舞台除了用在轉場的流暢和行人的腳步之外，其實我感覺不出來有什麼必要性…與其用在轉場的環節，不如打造共同場景(例如左右都是天仙閣，演員從左舞台與右舞台的樓上對話，打造成沈浸式的劇場體驗。)雖然說360度劇場環繞具有特色和創意，但表現手法應該可以更好，更甚至搭配多媒體設備做更進一步的變幻(像是看見自己的湖之情節、火車事故的橋段等等)。
這邊特別提一下令人感動的【顧香蘭離開上海天仙閣】，這個段落無疑是成功的，但其實上海並沒有嫁女兒要前後撐傘的習俗，在台灣早年嫁女兒也不會前後撐黑傘，雖然有些跳脫，雖可用舞台效果來做詮釋，倘若能更昇華或者趨向寫實，我覺得可以表現的輪廓會更加出色。
⭓ 其他觀劇心得
或許是戲看多了，一些基本的詩意表現方式、意象呈現手法都是相當基本的現代劇場表驗內容，並沒有什麼值得探討或令人讚賞的地方。許多觀眾感想是看完之後彷彿如夢初醒，久久不能自拔的感情沈醉我也覺得過於誇張。
看完之後對於顧香蘭的生命流轉、世事無常會有一種帶入式的情感緬懷，並且結合上海與巴黎兩個具有繆思浪漫色彩的奇幻之都，會有如夢似幻，貼合劇名《如夢之夢》。然未足縝密的劇本無法同時投射出醫生對於生死之觀的探索、五號病人對於人生如夢的開悟、江紅處理人生傷痕與自我認同、面對現實的掙扎，這些同樣強烈的情感無法與顧香蘭的人生劇情交織出對於觀賞者的自我反思(除非你的人生脈絡足夠精彩🧐)。
「我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我們的身體，是我們自己一磚一瓦蓋起來的，我們是自己的建築師，蓋了自己的房子。」演出結束後，晚上十一點的台北，更多的是現實世界的下一站所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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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Updated on 2023 年 1 月 27 日 by Jullian
